口述史中的叙事边界与框架设定

口述史中的叙事边界与框架设定，是指研究者在进行口述史项目时，为访谈和叙事材料的收集、组织和解读所设定的范围、结构和限制。这包括确定哪些内容应被纳入叙事，哪些应被排除，以及如何构建叙事的整体框架以传达特定的历史意义。

1. 叙事边界的定义与作用

   • 叙事边界是口述史研究中人为划定的界限，用以界定访谈和研究的范围。它决定了哪些话题、事件、人物和视角会被包含在叙事中，哪些则会被忽略或排除。
   • 其作用在于帮助研究者聚焦核心问题，避免信息过载，并确保叙事材料的连贯性和可管理性。同时，边界也反映了研究者的学术兴趣、理论立场和伦理考量。

2. 框架设定的构成要素

   • 主题框架：基于研究问题，确定叙事的核心主题，如特定历史事件、社会运动或个人经历。这决定了访谈问题的设计和材料的筛选方向。
   • 时间框架：界定叙事覆盖的时间范围，例如某个 decade、战争期间或生命史的特定阶段。这有助于定位历史背景和梳理时间线索。
   • 空间框架：限定叙事发生的地理或社会空间，如一个社区、城市或特定机构。这影响对地方性知识和空间记忆的捕捉。
   • 主体框架：选择访谈对象的标准，如年龄、职业、经历等，这决定了叙事视角的多样性和代表性。

3. 边界与框架的互动机制

   • 边界与框架相互依存：框架设定定义了边界的轮廓，而边界则通过排除或包含特定内容来强化框架的结构。
   • 例如，在研究“某城市工业化历程”时，框架可能设定为主题（工业转型）、时间（20世纪后期）、空间（该城市）和主体（工人群体）。边界则据此排除农业或服务业的相关叙事，聚焦于工厂经验和技术变迁。

4. 边界设定的影响因素

   • 研究者视角：学术背景、理论取向（如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会影响边界的划定，例如强调被边缘化群体的叙事而淡化主流话语。
   • 社会文化语境：主流历史叙事、政治正确性、社区禁忌等可能无形中限制边界的范围，导致某些敏感话题被回避。
   • 技术条件：项目时间、经费和资源约束可能迫使研究者缩小边界，例如仅访谈有限数量的见证人。

5. 框架设定的实践策略

   • 开放式框架：在项目初期采用较宽泛的框架，允许叙事边界随访谈进展动态调整，以捕捉意外发现。
   • 嵌套式框架：设计多层次框架，例如在宏观历史事件中嵌入个人生命史，使边界既能涵盖整体背景又能深入细节。
   • 比较框架：通过设定跨群体、跨地区的对比框架，明确边界内的共性差异，强化分析的深度。

6. 边界与框架的批判性反思

   • 需警惕边界可能造成的叙事遮蔽：被排除的内容（如少数族裔经历、日常琐事）可能同样具有历史价值，框架的设定可能无意中复制权力结构。
   • 研究者应通过透明化框架设定过程、记录边界决策理由，并在最终成果中说明局限性，以维护口述史的严谨性与反思性。

7. 案例应用：以“社区变迁”口述史为例

   • 若框架设定为“经济全球化对传统社区的影响”，边界可能包含产业外移、人口流动等叙事，而排除本地宗教活动等非经济话题。
   • 若调整为“社区文化认同的延续与断裂”，则边界会扩展至节日习俗、方言使用等维度，原先被排除的内容可能成为核心。

通过系统设定叙事边界与框架，口述史研究者能更有效地组织碎片化的个人记忆，构建具有历史解释力的叙事，同时保持对自身方法论选择的自觉与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