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卢旺达种族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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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与殖民根源:卢旺达的主要人口构成是胡图族(约85%)和图西族(约14%),两者共享语言、宗教和文化,传统上更多是社会阶层而非严格种族划分。殖民时期(先是德国,后是比利时)强化了这种差异。比利时殖民当局(1920年代起)推行身份证制度,固定了“图西族”和“胡图族”的身份,并扶持占少数的图西族进行间接统治,制造并固化了族群对立。1959年,胡图族发动革命,推翻图西族主导的君主制,大量图西人流亡邻国。1962年独立后,卢旺达建立了胡图族主导的政权,此后数十年间,对流亡图西武装的恐惧和国内政治斗争,使得针对图西族的歧视和零星暴力持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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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火索与计划启动:1990年,由流亡乌干达的图西族难民组成的“卢旺达爱国阵线”从北部入侵,引发内战。在外部压力和谈判下,1993年签署《阿鲁沙协定》,旨在权力分享和实现和平。然而,胡图族极端势力坚决反对。1994年4月6日晚,载着卢旺达胡图族总统朱韦纳尔·哈比亚利马纳和布隆迪总统的飞机在首都基加利被击落(凶手至今未明),成为大屠杀的直接导火索。数小时内,由胡图族极端分子控制的政府、军队、宪兵和媒体迅速启动了一项蓄谋已久的、系统性的灭绝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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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杀进程与核心特征:屠杀从基加利迅速蔓延至全国。核心执行者包括总统卫队、正规军、宪兵以及被大量动员的胡图族民兵(如“联攻派”)。政府通过电台(如“千丘自由广播电视台”)进行仇恨宣传,指名道姓地煽动杀害图西族和温和派胡图族。屠杀极其残忍,主要使用砍刀等简陋武器。遇难者不仅是图西族,也包括任何被怀疑同情图西族或反对极端政权的胡图族人。屠杀具有高度组织性,常以路障检查身份证的方式进行甄别和杀害。在约100天的时间里,估计有80万至100万人被杀害,其中图西人占绝大部分,杀戮速度远超历史上任何一场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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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社会的失败反应:事件发生时,联合国在卢旺达驻有一支小规模援助团。大屠杀开始后,联合国安理会不仅没有增兵干预,反而在极端政权要求下,决议将部队削减至象征性的270人。美国因索马里“黑鹰坠落”事件阴影,极力避免“干预”;比利时则因10名士兵被杀而撤军。国际社会普遍避免使用“种族灭绝”一词,以免触发《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规定的干预义务。在整个屠杀期间,国际社会基本处于旁观状态,未能采取有效行动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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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后果与后续审判:屠杀最终被卢旺达爱国阵线的军事胜利所终止。1994年7月,RPF攻克基加利,组建新政府,但国家已满目疮痍,近四分之一的国民死亡,经济崩溃,难民潮(包括大量参与屠杀后害怕报复的胡图族人)冲击邻国。为追究责任,联合国安理会于1994年11月设立卢旺达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审理高级别责任人。卢旺达国内则恢复了传统的“盖卡卡”社区法庭体系,处理数量庞大的中低级别参与者,旨在促进社区和解。这场悲剧彻底改变了卢旺达的人口结构、政治生态和国际社会对“保护的责任”原则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