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政变”
-
背景:权力格局的剧变。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皇帝携后妃、亲信大臣逃往热河行宫(承德避暑山庄)。次年(1861年,辛酉年)七月,咸丰帝在热河病危。临终前,他确立了以肃顺为首的“赞襄政务八大臣”为核心、以两宫皇太后(慈安、慈禧)和幼帝载淳(同治帝)为象征的“垂帘辅政,盖兼有之”的权力格局。这一安排旨在实现朝臣与皇室之间的权力制衡,但忽略了咸丰帝的弟弟、留守北京的恭亲王奕訢。奕訢在签订《北京条约》、主持总理衙门后,声望与实力俱增,却被排斥在核心权力之外。热河行宫以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与北京以奕訢为首的官僚集团,以及身处热河、对肃顺等人专权不满的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
核心:政变的三方同盟与秘密筹划。政变成功的关键在于三方势力的结合。首先是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她们不满于八大臣限制其干预朝政,更担心孤儿寡母的未来命运。其次是恭亲王奕訢,他政治经验丰富,掌握北京实权,且与西方列强关系缓和,亟欲重返权力中心。最后是以大学士周祖培、贾桢等为代表的北京部分官僚,他们与肃顺集团素有积怨。咸丰帝驾崩后,奕訢以“奔丧”为名,冲破八大臣阻拦抵达热河,与两宫太后密谋,敲定了回京后发动政变的基本方案。同时,慈禧利用其“御赏”印章、慈安“同道堂”印章(由慈禧代管)作为颁布谕旨的合法凭证,与八大臣的“拟旨权”进行斗争,为政变制造了“违制”借口。
-
过程:迅速而果决的宫廷行动。咸丰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1861年10月26日),同治帝与两宫太后奉咸丰帝灵柩启程回京。肃顺奉命护送梓宫,行动缓慢;而两宫太后携幼帝间道先行,于九月二十九日抵京。次日,慈禧即召见奕訢及在京大臣,哭诉八大臣“欺藐之状”,获得同情与支持。随后,奕訢等人预先拟好的政变上谕以两宫太后名义颁布,核心是解除八大臣职务,并逮捕肃顺、载垣、端华三人。当时载垣、端华尚在宫中,当即被擒;肃顺则在护送梓宫途中于密云被捕。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北京政局一夜变色。
-
结局:权力结构的彻底重组与定名。政变成功后,肃顺被斩于菜市口,载垣、端华赐令自尽,其余五大臣革职或遣戍。原有的“赞襄政务”体制被彻底推翻。新的权力结构确立:两宫太后实行“垂帘听政”,慈安地位尊崇,慈禧实际主导;恭亲王奕訢被授为议政王,领班军机处,并兼管总理衙门,总揽内外朝政。同时,为政变后的新纪元改年号为“同治”,意喻“太后与亲王共同治理”或“君臣民上下同心求治”。这一结局标志着清朝最高统治核心从咸丰时期的亲贵权臣(如肃顺)转移到了慈禧-奕訢联合执政的新体制之下。
-
深远影响:晚清政治走向的转折点。辛酉政变的影响极为深远。首先,它确立了慈禧太后近半个世纪的实际统治地位,开启了晚清的“女主政治”时代。其次,奕訢上台后,与慈禧在初期保持了良好合作,共同推动了以“自强”、“求富”为目标的洋务运动,清廷的内政外交政策趋于务实和开放,史称“同治中兴”的开端。然而,政变也埋下了日后宫廷内外权力斗争的伏笔,慈禧与奕訢的关系最终由合作走向猜忌与压制。总体而言,辛酉政变是晚清历史上一次关键性的宫廷权力更迭,它重塑了中央权力结构,并深刻影响了此后数十年中国的近代化进程与政治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