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阿克萨群众起义)》
第一步:概念界定与直接诱因
“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阿拉伯语称“阿克萨群众起义”,希伯来语称“第二次因提法达”)是指从2000年9月底爆发,持续至约2005年初的一场巴勒斯坦人对以色列的大规模武装起义和民众抗议浪潮。其直接诱因是2000年9月28日,以色列右翼反对党利库德集团领袖阿里埃勒·沙龙在大量军警护卫下,强行访问耶路撒冷老城的阿克萨清真寺建筑群(犹太教称为圣殿山)。此举被巴勒斯坦民众和领导层普遍视为极具挑衅性的政治宣示,旨在强化以色列对东耶路撒冷的主权主张。访问次日,巴勒斯坦示威者与以色列军警在阿克萨清真寺附近发生严重冲突,导致多名巴勒斯坦人死亡,随即冲突迅速升级并蔓延至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全境。
第二步:历史背景与深层根源
起义的爆发绝非偶然,需置于更深的和平进程失败与权力失衡的背景中理解。1993年《奥斯陆协议》签署后,巴以和解进程曾带来希望。然而,至2000年,和平进程已陷入僵局:1999年重启的最终地位谈判在耶路撒冷地位、巴勒斯坦难民回归权、犹太人定居点和边界等核心问题上未能取得突破;2000年7月的戴维营峰会,尽管以色列总理埃胡德·巴拉克做出了当时被认为史无前例的让步提议,但仍未能满足巴勒斯坦方面对东耶路撒冷主权和难民问题的核心诉求,会谈破裂。与此同时,巴勒斯坦民众的失望情绪日益累积:以色列在谈判期间持续扩建犹太人定居点,控制区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巴勒斯坦经济状况恶化,失业率攀升;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被普遍认为存在腐败和治理不力问题。沙龙的挑衅性访问成为了点燃长期积压不满的“火星”。
第三步:过程演变与主要特点
起义进程可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2000年9月-2001年底)以大规模群众示威和与以军的低烈度武装冲突为主,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部分成员也参与其中。以色列军队最初使用实弹进行强力镇压,导致大量巴勒斯坦平民伤亡(如2000年10月的“十月事件”),激化了仇恨。第二阶段(约2002年初起)转变为更激烈、有组织的武装对抗,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伊斯兰圣战组织(杰哈德)等派别的影响力迅速上升,频繁发动针对以色列城镇的自杀式炸弹袭击。以色列则以大规模军事行动作为回应,包括2002年3月启动的“防御盾牌行动”,重新占领大部分西岸巴勒斯坦城市,围困巴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官邸。起义呈现出明显的“不对称冲突”特点,且逐渐从对以色列占领的抵抗,演变为巴勒斯坦内部不同派别(如法塔赫与哈马斯)争夺影响力的舞台。
第四步:各方反应与国际影响
以色列政府将起义定性为“恐怖主义战争”,采取“定点清除”(刺杀巴激进组织领导人)、军事入侵、建立隔离墙、强化封锁等措施。美国小布什政府初期采取相对观望态度,在“9·11”事件后将哈马斯等组织与全球反恐战争挂钩,总体上偏袒以色列。阿拉伯国家在外交上表示支持巴勒斯坦,但实际干预有限。国际社会,特别是欧盟、联合国等,多次呼吁停火并重启和谈,但收效甚微。2002年,阿拉伯联盟提出“阿拉伯和平倡议”,但未被以色列接受。起义导致国际社会主导的《奥斯陆和平进程》框架名存实亡。
第五步:结果、后果与长期影响
起义于2005年左右逐渐平息,主要原因包括巴勒斯坦社会精疲力竭、以色列的军事打压、阿拉法特去世(2004年)以及巴勒斯坦内部政治转向。其后果极其深远且多为负面:
- 巨大人员伤亡:约3000名巴勒斯坦人和1000名以色列人死亡,双方伤残者更多。
- 经济与社会崩溃:以色列的封锁和军事行动重创巴勒斯坦经济,基础设施遭大规模破坏,贫困率和失业率飙升。
- 政治格局剧变: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威信受损,世俗的民族主义力量(法塔赫)衰落,伊斯兰主义武装组织(哈马斯)因坚决抵抗而声望大增,为2006年哈马斯赢得立法委选举及2007年加沙地带分裂埋下伏笔。
- 以色列政治右转:以色列国内安全焦虑加剧,对和平进程的怀疑论成为主流,推动政治持续右倾,沙龙政府加速了在约旦河西岸修建隔离墙和单边脱离接触计划(2005年加沙撤离)的实施。
- 和平进程彻底逆转:双方互信荡然无存,任何基于《奥斯陆协议》的“两国方案”谈判基础被严重侵蚀,冲突进入了一个更僵持、更破碎、更暴力的新阶段,其影响持续至今,成为理解当前巴以局势不可回避的关键历史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