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印度婆罗门教祭祀中的《娑摩吠陀》与歌咏传统

1. 基础定义与地位
   《娑摩吠陀》是印度最古老的经典文献“吠陀本集”四部之一，其名称意为“歌颂吠陀”或“旋律吠陀”。它并非独立的哲学或神话著作，而是一部歌咏总集，主要内容是为祭祀仪式配乐唱诵的歌词。在婆罗门教正统体系中，《娑摩吠陀》与《梨俱吠陀》、《耶柔吠陀》、《阿闼婆吠陀》并列为“天启”圣典，是祭祀仪轨的核心组成部分，由专职的“娑摩祭司”在祭祀中吟唱。

2. 内容构成与来源
   《娑摩吠陀》现存两个主要派别传本，共收录约1,800多节歌词。其中超过90%的歌词文本直接选自《梨俱吠陀》，尤其是选自其第八、九卷等颂神诗篇。然而，《娑摩吠陀》的独特价值不在于文本创作，而在于其音乐性的编排。它将《梨俱吠陀》的诗歌重新排列组合，并配以详细的音调、旋律、节拍和吟唱方法的标记。这些旋律记录在附属文献《乾闼婆吠陀》中，标志着印度古典音乐体系的最早源头。

3. 在祭祀中的具体功能与实践
   在大型的“苏摩祭”等公共祭祀中，娑摩祭司的吟唱具有关键性仪轨功能。其吟唱过程高度仪式化：

   • 时机与对象：吟唱与榨取、过滤、献祭苏摩酒的动作严格同步，主要献给因陀罗、苏摩等神祇。
   • 音乐形式：旋律复杂，包含升降调式，并发展出基本的“拉格”雏形。吟唱常由祭司小组以应答、轮唱或重叠的方式完成，有时伴有简单的乐器如笛子和维纳琴的伴奏。
   • 神圣效力：婆罗门教认为，精确无误地按《娑摩吠陀》音律吟唱，其声音本身具有神圣力量，能确保祭祀通达天神，从而获得庇佑、胜利或丰产。这体现了“声音梵”哲学的早期实践。

4. 社会文化影响与后世传承

   • 专业阶层：娑摩祭司家族形成了严格的口传心授传统，确保了音乐与文本数千年不变，但也导致了其知识的高度封闭性。
   • 艺术起源：《娑摩吠陀》的吟唱传统被视为印度古典音乐、舞蹈（如手势和节奏）和戏剧艺术的共同远祖。其旋律体系影响了后来的梵剧和各类宗教音乐。
   • 哲学延伸：对神圣音韵和节奏的极致重视，推动了语言学、语音学（梵语发音规则）和冥想实践的发展。在《奥义书》中，“唵”这个音节被视为一切声音和存在的本质，部分思想渊源可追溯至《娑摩吠陀》的实践与冥想。
   • 文献价值：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系统性音乐文献之一，它不仅为研究古印度祭祀、社会提供了资料，也为全球音乐史和口头传统研究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案例。